去年,天津爆炸的悲剧上演,看着鲜活的生命逝去,悲悯之心当然是不能避免的,这是作为善良之辈的常情使然。只是每一次悲惨的事故,最终却会演化成社会、网络上各派力量的针锋相对,彼此猜测和质疑的一幕闹剧,而随着时间慢慢推移,闹剧也会渐渐收场,大家好像突然都健忘了,情绪慢慢收敛,直到下一次的闹剧来临,将平复的情绪导向另一波高潮。而将民众情绪推向高潮的,是那些接连不断,纷然混乱,真伪莫辨的传说,我们当然也很习惯武断地将它定义为:谣言。

语言是情绪排泄的通道。但我们却是生活在一个没有表达宽容度的环境,一句“人言可畏”吓坏了多少想说话的人。对于身边的事情我们都只能欲言又止,因为大家都习惯了用恶意的眼光看待周围的事物,包括言语。中庸之道横行,对于与己相关的世事,大家都习惯唯唯诺诺,尽量保证与之言语的对方,不会对自己产生恶意的理解,也就是常说的:不在言语上得罪人。可是,信奉中庸平和之道的社会,为何又会“谣言四起”呢?甚至这些“谣言”都是明显带有恶意的。我看原因就出在这中庸之道上的言语尊重。我们对周围人的客气,表达上的唯唯诺诺,灭不掉我们内心深处的表达诉求。当被周遭的人情世故压抑的太久,太多的“怨声载道”不能表达出来时,我们就将所有恶意的猜测与言语,在一次次的事故的风口上一股脑发泄出来。因为这些事故,一般都不与自己的人际关系直接相关,表达假与丑就都变得没有代价。没有代价,同时还能带来情绪排泄的快感 ,性价比很高,那就不如将所有积压的愁怨,一次性的释放出来。所以,整个人际关系对言语的不宽容而造成的全社会表达孤独,是每次“谣言四起”的真正祸根。

人际之间对表达的不容忍,是几千年来深根于儒家土壤里的一棵毒蘑菇,一时半会,还没法去拔掉它,环境既然改变不了,谣言就必将存在。认识和承认谣言的必然存在性很重要,因为这决定了对待谣言的态度。我想,我们的主权者是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,从他们每次针对谣言祭出大棒来棒杀就可以看出其认识上的肤浅性。当谣言威胁到他们时,就成了“人言可畏”,他们过于敏感的神经,必然给出剧烈的反应。须不知,民众的思维向来都是线性的,在民众眼中,主权者反应剧烈的,就是离真相更近的事实,因为他们从来都不会信任任何主权者。而如果主权者能放开忌讳,人言无可畏,那就不会反应过度,而是会去用足够的事实与信息,去击破一个个可能不真实的谣言,也会有足够的诚意,去面对可能是真相的事实。主权者以宽容的姿态接受质疑,相信人言不可畏,另外一个好处就是能引导民众人际之间的表达宽容,缓解全社会的表达孤独。

我们看似找到了破解谣言的药方,但是却会发现,这个药方,在一个从上至下的制度环境里,并不可行。从上至下,权力集中,哪来的宽容?少数人的决策,利益集中,谁愿改革?我们只能期望,传统的厚积能自身被慢慢被稀释,更加愿意相信人言无可畏,我们的表达孤独能不再被压抑,会有一个人际间表达更宽容的明天。

应该会有吧?

你的声音我听不见 现在是太吵太乱 你已经看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还不发言 是谁出的题这么的难 到处全都是正确答案 ——何勇《钟鼓楼》(歌曲)